房门大敞,崔十九正闭着眼歪靠在貌美女子的怀中。他翘在桌上的双脚亦跟着房中另一女子弹奏的琵琶声陶醉轻晃。
琵琶女被突然的破门声一惊,弦声忽地嘲哳一声,崔十九蹙了蹙眉,缓缓睁开了眼。
“哪个不知死活的东……”
看清来人后,崔十九一下直起身,脸上的乌云霎时消散。
“鹤余啊,你今日怎么得空……诶你小子是不是疯了!”
申鹤余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拽而起。
“你将瑞狮弄去了何处?”
“什么瑞狮,我不知道什么瑞狮,快松开我。”
崔十九语气虽强硬,两只眼睛却瞟在地上不去看他。
“二位郎君这青天白日的,这是做什么?有什么话好好说嘛……”
方才的鸨母听见动静也从门框外凑了过来,示意着小厮们赶忙将这两人分拽开。
崔十九被他勒得连连呛咳了好几声,申鹤余这才将他松开。
申鹤余回身,命屋中众人悉数散去。
房门紧闭后,他压着声音对崔十九道:“十九,你若想报复公主,我再帮你想旁的法子,只一条,瑞狮你不能动。”
他自幼与崔十九相识,知悉崔十九向来是有仇必报的性子。
那日崔十九平白受了荆山公主那般的算计,自然不会轻易咽下那口气。
只是他没想到,崔十九竟会选择绑架大将军出气。
因此,在听闻大将军失窃后,他便料定,是他的好兄弟崔十九做的手脚。
他之所以领着李汝萤先去长公主府中走上那一遭,完全是想在人前做个样子,为的是避免直接去寻,反而给崔十九惹上麻烦。
自然,所谓的三竿引路,不过也只是个幌子。
事实也证明,长公主府花圃后的那个大洞的挖掘手法,的确也跟崔十九亲信的挖洞手法如出一辙。
而那座府邸虽是崔十九的私宅,但平日却是崔十九专门用来躲避崔相,外加处理些见不得光的事,明面上也不大容易查出是崔十九的府宅。
往常有人惹了崔十九不快,崔十九没少遣人将其敲晕绑去那处宅子,待将那人折磨一番后再给扔出去。
申鹤余也便没少从那府宅中偷偷将人送出去,自然也知道那宅子各处的地窖、暗室。
但他还没想到的是,这回崔十九竟没将大将军带去那里。
“你说的什么瑞狮我不知道。”
崔十九被他突然在美人面前这么一闹,弄得心中有气,仍歪着脸不去看他。
又喃喃了句“今日你为着那荆山公主丢了宠物,眼巴巴来给她撑腰,谁知你究竟是存了怎样的心思……”
袖招楼下,李汝萤好不容易从诸多美人怀中挣脱出来,赶忙爬上了楼。
崔十九房门外,鸨母与小厮们正趴在门缝上忐忑地向里瞧着,生怕真闹出什么鲜血淋漓的事。
里面的动静听不仔细,只能瞧出那两位郎君剑拔弩张的模样,直叫外头守着的人看着心焦。
鸨母正将心紧在手里攥着,却见与那申十六郎一道而来的小郎君直冲冲向这赶了过来,赶忙将“他”放进了门。
李汝萤将门一关,笑意不达眼底:“崔公子,好久不见。”
“你又是谁啊?”崔十九拧着眉瞅她。
他也是奇了怪了,一大早这一个两个的都跟中了邪一般,活脱脱两个他阿耶附身了。
崔十九起身走向李汝萤身前,因着高她一头的身高优势,眼神自上而下地轻蔑地打量着她,乌压压似一大坨黑云笼罩过来。
李汝萤仰起头,上前一步对上他的目光。
“青青从小顽皮,若是惊扰了崔公子,崔公子与我说一声就是了。”
这副淡然从容的模样直叫崔十九心头一凛。
看着两颗明亮的眼珠子,眼前的文弱小郎不知怎的,就跟他日前见过的那黑胖子的模样重叠在了一起。
饶是他再傻,他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,不禁后撤两步。
“你……是荆山公主?”